清朝

磨出血來的硯

一陽生

清廷的一大劣蹟是大興文字之獄。當時在漢族士子和部分官員中,反清復明的思想頗濃,清廷為維護滿洲貴族的統治地位,乃厲行思想統制,大興文字獄,對任何反滿的思想和言論均加取締、鎮壓。康熙、雍正、乾隆等三朝,見之於記載的文字獄即有七、八十起。如康熙時,莊廷鑨因刊行朱國禎的《明史》,內不書清帝年號而書南明永曆年號,直書清太祖之名為努爾哈赤,關於明、清間的戰爭評曰「長山レ蚞U士飲恨於沙磷,大將還而勁卒銷亡於左纂v,被人告發後戮屍滅族,受株連者數百人,史稱「莊廷鑨明史獄」;戴名世(1653-1713)所著《南山集》採錄方孝標所紀事,被認為「極多悖逆語」,判「法至寸磔,族皆棄市,未及冠笄者發邊」,此即所謂「南山集案」。雍正時,江西考官查嗣庭出試題曰「維民所止」,被指為「雍正」二字去首而入獄,後戮尸滅族;汪景祺著《西征隨筆》有詩諷上,另撰《功臣不可為論》,替年羹堯鳴不平,結果被殺,家人充奴,是為「汪景祺西征隨筆獄」;另尚有呂留良(1629-1683)、曾靜(1679-1736)一案,呂留良一向反對滿清,其文有云「清風雖細難吹我,明月何嘗不照人?」,其弟子及曾靜等人崇奉其說、廣為傳播,後曾靜被告發下獄,呂留良竟被剖棺戮屍,著作則被焚燬。此外,乾隆時尚有胡中藻(?-1755)、徐述(1703-1763)等人之詩獄,如胡中藻有「一把心腸論濁清」句,徐述次痐炕u清風不識字,何得亂翻書!」、「明朝期振翮,一舉去清都」,沈德潛詩云「奪朱非正色,異種也稱王!」,均被定為誹謗而遭鎮壓。曾靜本蒙雍正赦免,結果還是被乾隆所殺。至於文人學者著作之遭焚禁者,則比比皆是,不可勝數了。

為了批判呂留良等人,雍正在大興文字獄的同時,將呂留良的著述、曾靜的供詞,與歷次御旨彙集成書,親撰洋洋大文,名曰《大義覺迷錄》。是書頒行於天下,令士人研讀。文中除破口大罵呂留良「惡貫滿盈,人神共憤,天地不容」外,強調「華夷無別」,謂舜為東夷之人、文王為西夷之人,只要能替天行道、懷保萬民,皆可擁有天下。復云清之得國,並非篡奪,乃得之於闖賊,非得之於明朝;明朝之亡,乃亡之流寇,而非亡之於清朝。《大義覺迷錄》的部分議論雖也不無道理、持之有故,唯雍正忽略了一個根本的問題:一個民族不論如何先進,都不能以「聖德」、「仁政」等為藉口,而侵入其他民族之地區並置於自己的統治之下,更遑論以滿洲之落後竟通過征服來摧殘漢族的先進文明。僅以「揚州十日」、「嘉定三屠」為例,清廷又有何「聖德」之可言,而清室之大興文字獄、迫害呂留良後代及其他士子,更充分暴露其野蠻殘暴之真面目。